DUDUDU

自己一时爽

沦落人

      那天以后,李婼再也没有求死的机会,安庆绪派了一帮人轮流看她,一眨不眨地跟看眼珠子似的。李婼甚至觉得,哪怕她动一动嘴这群人都能上来扒开她嘴看舌头还在不在。她只能摇着头苦笑,笑着笑着,眼泪就下来了,她家破人亡,还有什么资格笑?几滴泪下来,到底是郡主,发了狠,一屋子东西全砸了,恨不得把安庆绪生吞活剥了才痛快。

       李婼的一举一动全在安庆绪的书桌上头一份,底下压着不知道多少本军机奏折,此刻也全都比不上这郡主的撒泼耍横了。“好,肯闹就好。趁着她歇着,再给置办齐全了,接着砸。”安庆绪一天到晚见不着个笑模样,今天倒是破了功了,嘴角弯弯,比打多少胜仗都高兴。

      李婼砸了几天,也觉得自己和撒泼没什么区别,遂老老实实的考虑她的前程来。她是真爱父母,也真爱大唐,别看她为君安庆绪为臣时她如何不顾祖宗礼法倒贴上去,等真成了亡国奴时,她也断不会再跟仇人欢好;可她也真喜欢安庆绪,那样的脸,那样的性子,那样的本事,她又爱又恨,如何能放的下?这里只有她一个人,应该说,这宫里姓李的只有她一个了,梦里倒是有不少亲戚问她怎么还不去死,怎么还有脸活在安庆绪手里?好好的一个娇俏郡主,生生被逼出了疯病,逼出了一出大戏,只等着男旦来呢。

        这一日,李婼老老实实的起床梳妆,也不拘什么衣衫首饰,差不多了就往正殿一坐,“我要见安庆绪。”这儿差不多就是懿旨啦,一层层报上去,安庆绪放下奏折就来了,她这才知道,她如今就住在离他最近的,该是宠妃住的宫里。安庆绪笑着,笑着满天星河向她走来,很像是下了朝来陪伴爱妻的样子。她很恍惚,疑心她是不是真的与他做了恩爱夫妻,再一瞧,不是了,他脚下还踏着她婶婶的头,表哥的脸呢。李婼硬生生逼得自己变了性子,很有一些当时安庆绪抗旨拒婚的做派。“你什么时候登基?”李婼不要跟他寒暄,直奔主题问道。“就在这几日。”安庆绪笑眯眯回答她。“那我呢?”李婼强制自己不去看他,她一定会忍不住,冲到他面前扇他几巴掌,再扑倒他怀里痛哭,然后呢?是一刀插了他,还是一刀抹了自己,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做他的妃子?都不是她想要的。“当然是我为帝,你为后。”安庆绪笑的更加缱绻。李婼转过头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生的孩子可淌着李家的血。”“那一定是我大燕最好的太子。”安庆绪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  “好。”

       那天李婼当真规规矩矩地打扮成皇后的样子,规规矩矩地站在安庆绪旁边。李婼安静了半晌,忽然去看他,他们二人一举一动都是万千瞩目,此刻更是人人屏息静气。她左手去拉安庆绪的右手,歪头朝他笑,安庆绪也笑着问她“婼儿?”李婼右手去别耳后的碎发,直到耳后的发簪,血红色的宝石簪子。

      李婼猛的一拔,一气呵成地插在了自己心口上,她扭头看下面的百官,惊讶,不屑,冷漠,甚至欣慰,好啦好啦,郡主李婼算是死得其所了。李婼眼前雾蒙蒙一片,看不清安庆绪,就盯着那团雾说“李婼是要死的,你要是能救活我,我就是你的啦。”她很满意自己的选择,也没有什么遗憾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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